“看這天氣彷彿又要下雪,他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準備,若是在路上遇到風雪……早知道如此,早就應該讓他在馬褡褳裡頭預備些應急的東西。”
陳瀾喃喃自語了一句,想到那些防雪的特製蓑衣和斗笠都還在家裡,新做的大襖還只縫了一半,她不禁越發心生牽掛。宣府到京城只有三百五十里,若是快馬加鞭再加上走夜路,前半夜就能到了,可這樣的天氣路上又豈是好走的?而且,還不知道當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何心意,這才是眼下最令人不安的。
紅螺見陳瀾雙眉緊鎖,連忙勸道:“夫人,老爺既是出去公幹,就算缺些東西,沿路驛站衛所城池都有,總能補齊。再說,老爺連戰陣廝殺那樣兇險的場合都過來了,宣府是咱們大楚的地界,總不至於比沙場更危險,您還請放寬心些。”
“你說得對,擔心太多隻是庸人自擾。”陳瀾勉強提起精神,卻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在了紅螺伸出來的右掌上,又微笑著問道,“這幾天我恐怕要多多留心這鏡園內外的事務,院子裡就交給你們幾個了。沁芳穩重芸兒跳脫,再加上有你,不愁不穩妥。”
紅螺本待謙遜幾句,可話到嘴邊心中一動,隨即抿嘴笑道:“夫人做大事,咱們做小事,您大事都能做好,咱們這些小事,又有何足道?”
“你呀……”
主僕倆笑語了一會,就一前一後出了院子。大約是因為紅螺的話,大約是因為潛意識裡認為楊進周是吉人自有天相,陳瀾這一個午覺竟是睡得出奇安穩。然而,大半個時辰之後,當她起了床正由紅螺沁芳服侍著梳頭的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訊息卻傳了來。
“你是說,咱們府裡大門口外頭的衚衕兩邊,有錦衣衛看守?”見芸兒死命點頭,那模樣滑稽得猶如小雞啄米似的,陳瀾心中震驚,面上卻極力不動聲色,隨即又問道,“那後門口如何?”
“啊,我忘記了,這就去瞧瞧……”
見芸兒一陣風似的往門外衝去,陳瀾本欲開口叫住她,但最後還是索性隨了她去。鏡園中除了原有的楊家老僕,還有她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和陪房,其他都是各府薦過來的,其中有絕對可靠的,也有兩面三刀的。芸兒這內院丫頭都知道的事,沒道理還能瞞下其他人。既如此,如今雖是局勢未明的時候,卻也是趁勢清理人的時機
一刻鐘之後,陳瀾裝束好了出房門的時候,芸兒卻也急匆匆衝了回來,帶來了一個同樣沉甸甸的訊息——後門口的衚衕兩邊,也同樣是有錦衣衛守著不但如此,她還滿臉緊張地說,後門口東邊裙房住著的僕役們似乎有些騷動。
想著長鏑和紅纓一個在後院柴房看著那兩個丫頭,一個在金玉滿堂守著江氏,陳瀾沉默了一會,就對身邊的雲姑姑和柳姑姑說:“煩勞二位姑姑分頭去前門後門,一頭是府中原先那些老家將,一頭是娘送給我的那四個,把前後門戶牢牢守住。不為了防著外頭,只為了防著家裡紅螺,你去後院柴房,讓紅纓帶兩個婆子把紫鵠和白芬直接押到老太太那兒去,然後帶幾個孔武的婆子四下去巡查。沁芳留下看院子,芸兒隨我去老太太那兒。”
壞訊息素來是傳得最快的,江氏得知錦衣衛守了前後衚衕的時候,比陳瀾還早一會兒。她雖不太關心外頭的大事,但畢竟不是深宅婦人,因而見屋子裡幾個年紀還小的丫頭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莊媽媽也是急得了不得,她不禁沒好氣地斥了一句:“事到臨頭有什麼好怕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又不是錦衣衛上門抄家”
“老太太,這話可不能說”莊媽媽嚇了一跳,正要提醒江氏話不能亂說,可看到服侍了多年的女主人那毫不在乎的模樣,她只能暗自嘆了一口氣,“我再到前門去看看。”
然而,已經到了院門口的莊媽媽卻被陳瀾攔了回來。雖是心中有些腹謗,但她還是陪著陳瀾重新進了屋子。聽陳瀾語氣平靜地說了自己的措置,她這才知道前後門已經分頭守好了人,不禁心中一跳,本能地開口道:“夫人,您這是……”
“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萬一家裡哪個下人胡亂跑將了出去,興許沒事也會惹出些麻煩來。”陳瀾見江氏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才又補充了一句,“從前我在陽寧侯府的時候,錦衣衛也不止登門一兩回了,終究多半是有驚無險,只要府裡不亂,什麼都好說。”
正如陳瀾所料,由於前後門突然出現了錦衣衛,鏡園上下人心浮動。老世僕們都是在楊家幾十年了,再加上萬婆子早上才捱過打,他們多數都消消停停,剩餘的頂多是竊竊私語幾句。而陽寧侯府韓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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