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母親,“小挎兜”也覺得這三兄弟怪可憐的。在一個冬日落雪的午後,三兄弟抓到了一隻小田鼠,小田鼠太可愛了,灰灰的毛,只在嘴巴和眼睛四周呈現棕色,嘴巴是粉紅色的。我和妹妹春、秋都勸三兄弟放了小田鼠,可他們回答說小田鼠是四害之一,偷吃莊稼和穀米。無論我們怎麼說明,小田鼠和老鼠不同,都沒有用。後來妹妹秋提議讓三兄弟到“小挎兜”那去變,看“小挎兜”能將田鼠變成什麼。於是,榮兒、秀兒、偉兒,還有我和妹妹春、秋,以及沙家的三兄弟冒雪來到“小挎兜”那又矮又黑的機井房。那天的機井房,就像一隻北極熊一樣,靜靜地趴在那兒,只有煙囪裡冒出的縷縷炊煙,才能讓我們找到小挎兜的家門。
“小挎兜”明白了我們要力保小田鼠的命,他眯起那雙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眉毛的位置上幾乎就找不到眉毛的蹤影,但那眉骨卻硬硬地屹立在眼窩之上。“小挎兜”煞有其事地將已裝進他口袋裡的小田鼠尾巴提起又放下,口中唸唸有詞:變、變、變��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雙腳踩著好聽的踢踏步,和每次一樣,大喊一聲:閉上眼睛!全體小孩子都很聽話地緊緊閉上眼睛,又是一兩聲拖長了音的變——變——,睜開眼睛吧!大家刷的一下,全部將緊閉的雙眼開啟了。天吶!一隻又白又胖的小兔子被“小挎兜”變了出來!這時,誰還關心那小得可憐的田鼠呢?那一年,村裡的小朋友都認為沙家的三兄弟是最幸運的了。
第二年的冬雪來臨了,那一年遭遇的真是百年不遇的大雪,房子都快被雪埋沒了,麻雀們都無家可歸了,在雪地上掃塊空地,扔一把穀粒,很順利就會逮到幾隻麻雀。沙家三兄弟手捧一隻小麻雀,叫我們一塊去找“小挎兜”變,沒準能變出一隻雄鷹來。我們來到機井房,不見了炊煙,門口的雪堆得厚厚的,門窗緊閉,我們奮力敲門,怎麼都沒有回聲了。村民們似乎忘了村東頭機井房的“小挎兜”,可孩子們沒忘他,他是孩子們的朋友,是孩子們的聖誕老人,越是在寒冷的冬天,越有意想不到的禮物。但從這一年開始,孩子們再也不能從黑口袋裡得到禮物了。“小挎兜”在這個百年不遇的大雪夜,靜靜地離開了那片黑土地,還有黑土地旁邊的孩子們。
我不記得那一天我是否哭過。霧裡巴哈村來的老牛車將“小挎兜”用一床花被,像包裹孩子一樣,拉走了。榮兒和秀兒跟在牛車後面,踩在雪中剛剛壓出的車轍上,發出嘖嘖的聲音,榮兒和秀兒的小臉因為哭泣,被凍得更紅了。那捧著麻雀的三兄弟,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頑劣勁兒,像一個乖孩子,默默地跟在老牛車後面。牛車後的孩子越來越多,孩子們自動組成了送葬隊伍,遠遠望去,不像是送葬,因為“小挎兜”被一床大紅花被包裹著,靜靜的躺在牛車裡,隨著牛車的搖晃,花被子也在顫動,似乎“小挎兜”還活著。漸漸的牛車後面又聚來了許許多多的村民。吐拉嘎的孩子和村民將“小挎兜”送到了村口,又送了三里地,就快到霧裡巴哈村了,他們的村長勸說著:快回去吧,看別凍著了孩子們。說完向吐拉嘎的村民和孩子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表李澤厚老人謝謝你們了!直到這時,孩子們和村民們才知道“小挎兜”的真名實姓,但“小挎兜”卻深深地烙在了我童年的記憶裡,我將李澤厚的大名裝入了“小挎兜”,永遠的珍藏了。
後來,霧裡巴哈村又派來一個人駐守機井房,這個人五十歲左右,瘦高、臉黑,孩子們都叫他“黑臉瘋”。不知為什麼,小孩子都怕他,都躲得遠遠的。童年裡“小挎兜”的黑布口袋,就像潘多拉盒子,裡面藏有許許多多的驚奇和快樂,遠非聖誕老人的長筒襪子所能比擬的。
與鄰家男孩打仗(1)
在我五六歲左右,搬了新家,由村中搬到了村東南,新的房子。很大,院子也特別寬敞,地基特高,站在院子裡,看兩邊的鄰居,他們像居住在山谷裡。房子面南背北,前後院兒都比較大。左邊的鄰居,也就是東邊的人家姓沙,是一位父親帶領四個兒子生活。媽媽早就過世了。他家的四個兒子,與我們兄妹的年齡相仿,我的小哥常常與沙家的小安一塊玩兒。但我和兩個妹妹和沙家的另三位男孩——小棋、小杰和小叮卻像“仇人”一樣。
我們管他們的爸爸叫三大爺,他們管我的爸爸叫二叔,我爸爸常常隔著牆頭兒喊:三哥,過來殺一盤!對面院就會應:唉!來了二弟。十幾年兩家的父親就這樣三哥,二弟的稱來呼去,常常在一起下象棋,喝酒、聊天、玩牌。
兩家的父親是要好的朋友,兩家大一點的男孩也是好朋友,但小的卻常常形同仇敵,戰亂不斷。
常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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