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陸長生抱著小白,依靠在旗杆上,旗杆獵獵作響。 入秋了,秋風起,日漸短,天間寒。 “秋風清, 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 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 何如當初莫相識。” 陸長生喃喃自語,念著以前在長安學的詩歌。 他不懂相思是什麼意思,在他的心中只有想念,想念長安,想念武王,想念大漢。 想念應該和相思一樣吧,都是苦澀的味道。 就像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陸長生用衣裳為小白遮擋吹來的秋風,手輕輕地撫摸小白的皮毛,很軟,很暖。 ““小白,你真可憐,你這麼小,父母不要你了。” “我也是一樣啊,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他們告訴我,我剛出生不久,就被人扔在了溝渠裡。 小白,你說我的命大不大?我的命賤不賤?” 小白的小腦袋在陸長生的手掌心中摩挲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只是看著陸長生,彷彿能說話一般。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命最賤的人,可是有人告訴我,每個人,包括你們畜類,都沒有命賤的,只有自己瞧不起自己,自己作賤自己的人,才是賤人。” “我不要做賤人,我要做頂天立地的人。你也一樣,你是一條活的自由自在的小白。” “小白,你鼻子這麼靈敏,眼睛這麼敏銳,怎麼就會找不到回家的路呢?柳兒他們將你放回南山,你偏偏又跑到我這裡來。我這裡有什麼好啊,就坐在城頭上吹風,累了就在烽火臺裡睡一覺,餓了就吃點他們送過來的乾糧。” “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了,有敵人來侵犯我就殺了他們,或者被他們殺死。你跟著我,說不定哪天就會被殺的。小白,你真傻,你明明可以離開的,偏偏還要守著我。” 陸長生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將小白翻了過來。 小白有些受驚,便四條腿朝天亂動。 “小白,你到底是公是母啊?” 陸長生有些好奇,仔細翻看,把肚子摸了個遍,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莫非是尾巴下面?” 小白好像聽懂了陸長生的話,將尾巴緊緊地夾在雙腿之間,“吱吱”亂叫。 “咦,有點像個鉤子模樣,還是看不出來啊。小白,你這貓不像貓,狗不像狗的,莫非要等春天的時候,公狗找母狗之時,才能看出來雄雌啊。” 陸長生將小白又翻了過來,聽到小白幽怨的“吱吱”聲,“小白,我在這裡六年了,守了六年,也等了六年。這些年,我無所畏懼,無怨無悔,我總以為大漢援軍會過來,總以為大漢還是那個萬國來朝的盛世國度,可是那賴曉明的話,帶來了太多的衝擊。” “如果他是騙我的,一刀殺了他便是了。可是……可是現在離陽城裡很多人都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長安已經被北莽攻佔了,大漢逃到了天河以南,連長公主劉秀珠當做和親的禮物送給了北莽幽王耶律雄基。” “小白,你知道嗎,這不是我想要的大漢,不是我一直堅守的大漢,我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陸長生抬眼看向前方,自從殺了賴曉明和玉瑩之後,流沙郡安靜多了。 安靜並不代表安全。 流沙郡想滅離陽城之心,想殺了他陸長生,想屠殺滿城百姓的念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那秦綱滅掉離陽城的決心要比他的前任孫立均強許多倍。 秦綱一定又在謀劃什麼壞心思吧。 越是安靜,越是黎明前的風暴預兆。 或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場暴風驟雨吧。 陸長生站起身來,站在大漢旗幟下,眼眸堅毅地看著前方。 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只要離陽城還有一個人需要我,我就會戰鬥到底,殺盡所有來犯之敵。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小白,我們去衙門一趟,有幾句話我想問一下賴曉明。” 見小白不肯離開,依舊警惕的看著城牆外面,陸長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歪腰將它摟抱之懷中。 “小白,從這一點看,你像一條能看家護院的忠犬。不過你放心,虛靖留下的那棵桃花樹,上面有個鈴鐺,風吹不動,雨打不響,可是一旦十里之外有敵入侵,桃花樹便會驚動鈴鐺,它便會發出聲響示警。” “別說這根枯樹枝,嗯,驚雷木, 最近長得還真不錯,才這麼些日子,便有鐵蛋那麼高了,枝葉也越發茂盛。不知道它會不會在秋天裡開花,冬天裡結果。我希望它能開出粉紅的花,結出大大的桃子。”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桃子了,鐵蛋和柳兒他們更可憐,從來沒有嘗過桃子的味道。” 一邊說著,陸長生一邊走下城樓。 街道有人在走動,見到陸長生便滿臉笑容地打招呼,“長生,吃飯了沒有啊。”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