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關心幾個弟妹,一再囑咐,叫我老婆子多長雙眼睛,好好替弟妹們打算將來。”
這話多數人似懂非懂,張氏迎春鳳姐娘兒們聽懂了,這話重點落在一個弟弟的‘弟’字上。它隱藏一個資訊,亦即,寶玉婚事貴妃不干涉了。或者說,薛家徹底沒戲了。
這是鳳姐有喜之後又一喜,闔家歡喜!
轉眼就是小年,各家各戶後門王府都一致忙碌起來。賈府今年卻分外寧靜。張燈結綵,戲班子雜耍說班子一概全免了。
雖然王氏咎由自取,死有餘辜。只是,死者已矣,恩怨兩銷,不再計較。活人要盡活人本分。
論理,賈府有賈府這個老祖宗在,無需為了王氏守什麼,闔府大可以藉著賈母名譽,吃喝玩樂。
遑論王氏其人實在糟糕,闔府除了寶玉大約沒有人樂意再想起她來。只是,錯不過有元妃寶玉在,賈母賈府怎麼也要考慮她們的感受,給她們姐弟留些面子。
賈母以為,元春原本處境堪憂,鬱鬱寡歡。賈府不能再在她心上插刀子,讓元妃以為賈府涼薄,感受不到一絲絲溫情。
這一年春節,賈母一聲吩咐,這個年節過得甚為低調簡樸,除了年夜飯財色整齊些,隆重些,餘下並未像往年一般大排宴席。賈府的春節,比平日並無二致,安安靜靜,平淡如水。
不過,府裡雖不大肆慶賀,賈府主子們身上穿得素淨了,那眉梢眼角光彩依舊。說是神采飛揚也不為過。
賈母張氏鳳姐一個個沒看言笑,心裡透著都是樂。
回頭卻說句賈府唯一放養的孫子賈珏,賈珏於小年前回京歸家,除了同行師傅,除了給姐妹採買江南各種機巧玩物。賈珏一併帶了一位志趣相投的金蘭兄弟。他自稱北靜王水溶的侄子,如今借北王府,名曰徒駿。此子比賈珏大了一歲,賈珏認了他做異姓兄長。
賈珏徒駿二人結交頗有戲劇性,乃是不打不相識。不是相互打,而是賈珏幫助徒駿追回了被偷到錢袋,一起胖揍小蟊賊。此後,徒駿隨同賈珏師徒一起遊學,會文,唱和,惺惺相惜成了莫逆,繼而結拜。
此番歸來,徒駿作為兄長護送賈珏回家,順便認認門戶。
當今皇族姓水,大家猜測他大約是水溶外家親眷。
徒駿其人生得玉樹臨風,溫文爾雅,雖然衣著簡樸,難掩眉宇間自信與貴氣。
賈母素來喜愛俊俏孩子,一眼望見就生了好感,瞅著人家孩子笑得慈眉善目。
徒駿既是賈珏的義兄,特特上門拜見,禮數不能少。
賈母張氏作為長輩,都是給了上等打發。賈母是湖筆端硯徽墨宣紙,大紅繡百合的錦緞荷包,裝著兩柄小小翠如意,再有四顆驚喜鍛造金錁子。
乾親孃老子,一年一件花襖子。故而,張氏依著規矩,打發一子徒駿一身錦袍,細白布的長筒襪子,鹿皮長筒靴子一雙。打扮一新,站在賈珏一起,俱是唇紅齒白,就跟親生兄弟似的。
結拜義兄,長親憐愛打發百十金,這在賈府不過一個小插曲,慣常之事,不足為奇。有日碎石如水,瞬間無痕,不提也罷。
除夕夜,闔家沐浴齋戒,拈香祭祖拜祠堂。
拜過祖宗,迎春並未一如別的姐妹回去補眠。
迎春跪在墨玉觀音面前,一如往昔,虔誠膜拜,誠心禱告,感謝菩薩保佑,信女將一生信奉我佛,施僧佈道,救濟弱小,直至永遠。
阿彌陀佛!
晴雯悄悄一拐繡橘:“姐姐,我來了這些年,姑娘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拈香,年年三十都要頂禮膜拜,難為姑娘堅持,數年如一日。”
繡橘微微勾唇:“你才來幾年,我跟姑娘十幾年了,從未見姑娘少拜過一次呢。”
迎春心無旁騖,頂禮膜拜。丫頭們細語呢喃,誰也沒發覺,觀音菩薩眼睛似乎亮了亮,嘴角似乎微微勾了勾。
正月初一卯正十分,賈母張氏婆媳穿了品級服飾,坐著大轎子由賈璉護送進宮朝賀,給太上皇太皇后聖上皇后等主子們主子磕頭拜年道一聲新禧。左不過權貴之家年年都是這一套,不再贅述。
新春之極,大家雖不能吃酒作樂,卻是日日齊聚賈母房中,或是聽賈珏講述這一年遊歷江湖驚險故事,或是聽賈母講古。又或者鳳姐湊湊趣兒,說些鄉間俚曲,博人一笑爾!
賈母困了,姐妹們便聚集在葳莛軒,小姐主子丫頭片子圍在一起趕圍棋贏銅板,不過小賭娛情而已,誰也不當真。
迎春黛玉被丫頭們拉著玩兒,隨意丟擲,輸了便緊著開銷,一場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