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孝心,賈府賈母張氏等並無參合。
湘雲在賈府陪住半月,日日與迎春探春惜春一起陪同黛玉上山上香祭拜。湘雲跟黛玉同病相憐,每日總是淚眼模糊。
如此一直到她二嬸子派人來接,說是家中活計累積,忙之不迭。湘雲只得忍氣而去,臨行拉著迎春黛玉,欲哭不敢,抑鬱蹬車而去了。
探春惜春堅持幾日就因為這個那個耽擱了,唯有迎春,一為受命,二為自願,日日陪同黛玉上山一趟,直至黛玉孝滿。其間,除非迎春患病,或是黛玉身子不渝,從未耽擱。
迎春上山上香,並非有形無實,有口無心,而是每每虔誠之至,上香磕頭禱告,祈求姑父姑母護佑黛玉,護佑自己護佑賈府,並在靈前承諾,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氣在,必定護佑黛玉一日周全。
這一年,元春剛剛封妃,迎春足十四歲,黛玉足足十歲。可憐黛玉,是母喪剛滿又喪父。
且別說,張氏迎春這一番別具匠心,黛玉受益匪淺。
黛玉初時,又是勞累又是哭祭,幾乎不支。上山幾乎靠姐妹們託著上去。幸虧迎春一邊調理藥膳與黛玉補身,一邊會同湘雲探春等日日陪同,讓黛玉不至孤單喪失信心。
一月之後,黛玉慢慢好轉,雖然依舊喘息不定,上山再無需人生拉硬拽,只需人稍稍攙扶即可。
三月後,黛玉雖然依舊氣急,卻是日日走路平穩,雖是走走歇歇,畢竟可以獨立支撐了。
半年後的黛玉,已經上山下山,氣息平穩,再不心跳如故氣息急促了。
這一年冬日,黛玉依舊有些畏寒,上山之時,毛皮大氅,手爐捂著。
不過,黛玉有一個明顯變化,雖然依舊偶犯咳嗽,確實沒再病重著床,精氣神好多了。
迎春建議黛玉停了人生養榮丸服食。只是隔三差五食用一盞半盞冰糖燕窩,再用雪梨清燉當茶。
這些俱是後話了,且不提了。
回頭卻說張氏,起初見黛玉被人硬拖著上山上香,心裡不擴音著,後來眼見黛玉一日日好起來,心裡喜滋滋的。
恰逢這一日迎春走來請安,張氏不免嗔怪:“這樣好法子竟然不告訴母親,趕明兒母親也想試試去。”
迎春慌忙拽住:“妹妹是天生體弱,依賴補藥,卻是正在發育成長,身子中有潛伏的能量,女兒不過叫她返璞歸真,重拾青春氣息。母親不同,母親身子曾經受過藥物損傷,又生養二哥哥珏兒,身子受了虧損,可謂氣血兩虧,光是鍛鍊已經不能彌補,必須藥療食補方能無虞。母親沒見,林妹妹正是花骨朵,也要補品輔助呢。”
張氏拿手摸摸迎春額頭髮絲兒:“年青真好,就似那出土苗兒,一天一個樣,乘人不備,已經婷婷玉立了。”
迎春仰頭笑:“未知有多少人羨慕母親,生在清貴之家,嫁入豪門勳貴,兒女雙全,至誠至孝呢。”
張氏笑吟吟抿嘴樂。
何嫂子忙著一旁奉承湊趣兒:“二姑娘自從懂事氣,每每說話,總能叫太太神清氣爽多進一碗半碗呢,百試百靈,比藥還強些。”
張氏微笑額首:“可不是呢,迎丫頭啊就是我的保命丹呢!”
迎春聞言笑吟吟,想起今日來意:“母親昨日進宮見著大姐姐,可還好呢?”
張氏笑著一揮手,何嫂子含笑點頭退下了,瞬間把房中丫頭婆子一概清除的乾乾淨淨,帶著木香木犀守在門首做針線納鞋底兒。
張氏便拉了迎春坐下:“前日初六,老太太剛過了壽誕,心中歡喜,因吩咐我與王氏三人遞牌子請見,我原是不愛走動,想著大姑娘多年不見,就隨了老太太進宮去。到了鳳藻宮,元妃竟然分別對待,為娘剛落座說不過三句話,元妃就說請我別室飲茶。”
迎春一驚,忙著安慰:“大約親生母親總歸好說話些……”
張氏點頭:“的確如此,後來老太太也來別室飲茶,王氏最後方才出來。可見,元妃也不是當初深明大義大姑娘了,乃是心裡分了三六九等的主子娘娘了。”
迎春追問:“老太太可曾說了什麼沒有?”
張氏搖頭:“老太太倒是沒吭聲說什麼,我看王氏眉眼得意,只怕在打什麼主意吧。”
迎春一笑:“再跑不出惦記人前光鮮人後銀錢,之前二叔排揎了二太太,不許冷子興女人再上門庭,聽說如今倒跟薛家火熱了,母親您想,薛家跟二太太分得開麼?”
張氏啐道:“薛家仗著幾個臭錢作興,快出嫁姑娘成天圍著成年哥兒轉悠,薛家也不怕壞了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