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如歌兒把老人家扶起來,她才又笑著道:“有些日子不見,姥姥還是如此硬朗,說家鄉水土宜人,想來是不錯的了!”阮姥姥被扶起坐在正對著炕頭的矮几上,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褶子的狹長老臉來,雖然那張臉看上去飽經滄桑的感覺,但是眼睛裡倒是精氣神很足,陪著小心又惶恐地對著楚氏道:“奶奶這才是養人的靈氣地兒呢,咱老婆子這俗人一個哪有什麼可養的,還不是一日忙到頭的不得歇個腳,連帶著都沒空來給奶奶問安,要不是奶奶差人來,還不定什麼時候能再見見您呢!”
說著,又將身後的男孩往前一拉,微微斥了聲:“三毛兒,還不快給夫人請安,路上教你那麼多遍,怎麼還那麼戇頭?”
第一卷畫眉鳥兒初入世第二章換個地方活
話說阮家姥姥拉著男孩讓他問安,莫寶兒一聽那個名字不由笑噴,三毛,這名字可真大名鼎鼎了。還別說,這男孩有那麼點漫畫裡苦命三毛的外貌,不過頭頂毛挺多,斷不止三根。
三毛低著頭,磨磨唧唧跪下來,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喊了聲:“夫人好!”
楚氏將因為呵呵笑而亂動身子的寶兒抱正些,才問老人家:“這個是家裡的三孫子麼?”
“回奶奶話,正是,按奶奶吩咐,也就是這個孩子年歲上符合,帶來給您看看。”
楚氏嗯了聲,對那個孩子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姥姥扯了半天三毛的衣角,三毛就是一臉倔勁死活不吭氣,最後老太太火大了一巴掌拍在小傢伙腦袋上笑罵了句:“這犟頭倔腦的小佬,奈麼那麼不懂事,昨兒個阿嬢說的話你都聽那兒去了?還不給姑奶奶磕頭來?”三毛這才不情不願的上來一步,磕個頭又抬起頭來,莫寶兒看著又是一陣搖頭晃腦咯咯笑,你還別說,雖然沒有那個三毛一樣的大鼻頭,銅鈴眼,但是這娃也真是黑了點。套句趙麗蓉奶奶經典臺詞的話說,就是那句:“黑,真是黑啊!”這麼一張黑乎乎的臉上,五官一時看不仔細,倒是襯得那雙烏黑瞳仁的眼白髮光的白,透出點倔強的味道。尤其是看過來的眼神,莫寶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貌似很有點不高興,尤其是看到她在那裡蹦躂,更是抿住了薄唇不吭氣。阮家姥姥眼看著楚氏懷裡抱著的奶娃娃,那可真是她一輩子沒見過的,比那縣城裡買來的抱著魚的喜慶娃娃泥人都要粉嫩水靈的多,一身金掐絲碎花織錦短襦,小脖子上繫了個大紅如意的肚兜,水綠的綢袴,一大圈垂五彩絡子八寶瓔珞掛在脖子上,肉嘟嘟的小拳頭小腳隨著滿眼的笑嘩啦啦的動,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喲,這可是姑奶奶您的小囡?長得老難看呢!”鄉下人的習慣,不可以讚美孩子好看,要反著說,越好越要說醜。楚氏知道這習俗,也不在意,笑了下。說起這個阮家姥姥和她的緣分,那還要從她未出閣那會子說起。阮家姥姥和她的丈夫阮固原是楚家嫡系宗族在江南幾百個佃戶之一,是臨安東郊外楚家村山莊的一戶莊家,楚家自五十多年前避戰禍自北面南下舉族搬遷自江南,陸陸續續擁有蘇,明,常,越一帶千萬傾土地,這一家也就是其中之一。那一年楚氏父親帶著剛及笄的楚氏來給到山莊消暑的楚家老太太拜壽,老祖宗挺喜歡這個伶俐討喜的丫頭,讓人帶著她到處轉悠,正好碰上阮家的兒子因為受了寒病著,沒來得及在夏至前給地裡鋤草防蟲,荒了一季的地,少了半數的收成交不上稅,正被管事的問罪,論常理,這種事,打折了一條腿是輕的,可憐阮家姥姥那時候做寡婦多年,膝下統共就這麼個兒子,乃是家裡的主勞力,斷了腿,就無法幹農活,日後這一家子可怎麼活?楚氏也不是有心,不過看老人家哭得可憐一時心軟,求了老祖宗一句,老祖宗心情當時也正好,又一貫吃齋唸佛的不慣看出人命的事,也就免了罪。這在楚家人看起來,還真不是什麼大事,楚氏都沒在意,然而對於阮姥姥來說,那是一輩子的大恩德。鄉下人質樸慣了,有恩就是得報,哪怕是記一輩子也是該的,至此後,阮姥姥隔三差五的就送些自家地裡種的新鮮瓜果走個三五天給楚氏的家中送去,不管看不看得上,她儘自己一份心而已。
這個習慣一直維持到楚氏出嫁到武家,沒多久就調往揚州,因為隔著遠了,也就不方便多走,但是逢年過節,老人仍然堅持送自個家的鮮果瓜棗的走個十來天送上門,這麼著就一直有了聯絡。
不得不說,人是感情動物,楚家家門顯赫,楚氏雖然是旁支,又是小戶,但是人情冷暖看得多了去了,這幾年在大宅門裡摸爬滾打更是明白人心難測,能有幾個是真心實意不求回報的?
所以現在思來想去能夠在這時候幫得上的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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