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文正吧。“馬秀英嘆息一聲,說道:”你替我跑一趟常府,請常夫人過來一敘。”
“嗯。”遜影奇怪,馬秀英很少召見外婦啊。
見她面露疑惑,馬秀英說道:“我得讓常夫人勸勸常將軍出征時不要隨便殺戮。縱然他懊惱張士誠,但禍不及其父母先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王爺最近心情不好,叫他莫要頂風行事,若是一意孤行,小心逼得王爺陣前換將。”
遜影憤憤道:“主子怎麼還幫張士誠說話,他把文正公子害得那麼慘,這樣的人就不該有好報,還管他什麼父母先人。”
馬秀英搖頭,“大丈夫應當行事光明磊落,戰場上的事情戰場解決,何必做些下作之事。”
“那張士誠才做得下作呢,唉,您就是心軟。“遜影嘟囔幾句還是領命去了常府。
藍氏突然被馬秀英召見,常府上下不免忐忑,直到藍氏回府告訴常遇春馬秀英對他的告誡,常遇春才知道竟是因為自己的事驚動了馬秀英。
他聽著妻子的轉告,心中暗道:“算了,王妃都這樣說了,我還是不要去觸王爺的黴頭。大不了我不挖張士誠他娘|的墳,但是張士誠一定不能放過,這傢伙害得文正那麼慘,我一定要為文正報仇!”
第三百七十二章 王氏病故長房衰
炎熱潮悶的秋老虎剛剛度過,馬秀英就又生病了,一直咳嗽不停,加上朱文正的事讓她心情鬱結,吃了幾服藥始終不見好轉,整天都沒有精神,懶懶散散地窩在床上昏昏欲睡。
遜影急得沒法,想盡辦法哄她開心,還寫信給吳夫人討教緩解她鬱症的方子。
吳夫人回信,這種心病無藥可醫,只能慢慢梳理心情,或用其他事轉移病患的注意力。
遜影就不停地給馬秀英講朱標幾兄弟的事情,大到上課學的內容,小到一天吃了幾碗飯。
馬秀英勉強打起精神聽,兒子們是她的心頭寶,再精力不濟也不能忽略孩子的狀況。
丁管家突然出現在門外,焦急地稟告:“王妃,王老夫人不行了。”
“叫人準備馬車,我這就過去。”馬秀英掙扎著爬起來,吩咐遜影,“把鐵柱給我帶過來,速派人去通知王爺。”
遜影躊躇道:“您的身體……”
“快去!”馬秀英厲聲呵斥。
朱守謙被帶來,衣服上還有墨跡,顯然從學堂直接過來的。他略微緊張地問道:“叔祖母要帶我去哪裡?”
“你祖母想你了,我們去看看她。”馬秀英憐惜地牽起他的手,這個孩子已經失去了爹孃的呵護,馬上又要失去最親的祖母。
“好啊,我也想祖母了。”朱守謙雀躍,臉上露出喜悅。雖然馬秀英和朱元璋對他很好,但是到底不如王氏把他當眼珠子般精心呵護,那才是真正的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馬秀英欲言又止,悶悶地咳嗽幾聲,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匆趕到朱文正留在應天府的府邸。
王氏已經病入膏肓,臉頰如同枯萎的菜葉子,又黃又幹,沒有一絲血色,深陷的眼珠霧濛濛,像是裹了厚厚灰塵的玻璃珠。聽見馬秀英的聲音,她的眼珠有氣無力地轉動幾下,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馬秀英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嫂嫂,你放心,我會把鐵柱撫養成|人,王爺還說以後會賜封他爵位。”
朱守謙掙脫遜影的手,撲到床邊,大聲喊道:“祖母,祖母,您怎麼了?孫兒來看您了,您快起來啊……”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揉眼睛,甚至有人低低啜泣。
儘管早就知道王氏不假天命,馬秀英心裡還是難掩悲痛,朱家長房死的死,囚的囚,就剩下個稚子支援門楣。作為朱元璋的親人,卻落到這個光景,實在是讓人痛惜。
王氏手指頭動了幾下,想像往常一樣去撫摸朱守謙已無能為力,她睜大眼睛,拼命往朱守謙身後望去。
眾人都知道王氏在等待什麼,她想在臨死之前見到朱文正,但是這個情景永遠不會出現了。
馬秀英側過臉,撒下善意的謊言,“王爺已經原諒文正,那孩子正在趕來的路上,你快好起來,一家人就能團結了。”
“好……”王氏彷彿鬆了一口氣,從喉嚨滾出一個好字,便沒了生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還定格在臉上。
屋子裡的僕人跪下悲喊:“老夫人!”
“祖母!祖母!”朱守謙大喊,他感覺不妙,但還沒意識到王氏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馬秀英強忍淚水,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