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幾許的年紀,說起來,其實還沒有浣衣局的掌事嬤嬤有臉面。
畢竟,她也沒自己的宮室,日常洗衣換被,都得浣衣局來安排。
燙壞了斗篷,若是宋亭肯親自出面賠禮道歉,王才人絕對不會糾纏不清,甚至也不會讓宋亭賠禮,私底下自己補一補便事了,宮裡真沒什麼人關照她。
但面子上的話,宋亭自然要說得漂亮。
到底主僕有別。
沈輕稚經過之前那一世的坎坷,現在做事極為謹慎,比方說昨日知道要經手王才人的斗篷,她就悄悄問了旁的宮女幾句,知道了王才人的根底。
知道根底,才能做事。
沈輕稚便道:“嬤嬤,奴婢自然知道嬤嬤艱辛,只是此事確實不是奴婢們所為,奴婢是有人證的。”
人證兩個字一說出口,剛安靜沒多是的浣衣局裡再度熱鬧起來。
宋亭緊繃的面容上,此刻竟漸漸緩和下來。
她依舊不開口,等沈輕稚自己說。
沈輕稚便道:“昨日用完晚食之後,奴婢還是擔憂差事沒做好,便求了蘭姐姐並紅姐姐,陪著奴婢一起去重新把斗篷檢查一番,兩位姐姐都說差事辦得不錯,奴婢這才放心回了儲秀宮。”
說來也湊巧,今日是姚蘭和趙紅去取的早食,事發的時候兩人剛好不在,否則一開始這事就鬧不到沈輕稚和付思悅頭上。
她說完話,便不再贅言了。
沈輕稚的意思很簡單,她跟付思悅離開浣衣局的時候,這斗篷還好好的,一個燙洞都沒有。
所以,哪怕這斗篷壞了,也跟她們沒有關係。
她們甚至是這一場風波的受害者。
要不然,為何已經做好並裝箱收好的斗篷,偏偏要取出來給才人送去的時候,被發現燙壞一個洞?
燙的人為何要去碰這件斗篷,是意外還是故意?這都不好說。
沈輕稚安安靜靜跪在那,靜靜等宋亭的意見。
冬日裡的天很冷,此時金烏還未出,浮雲遮日,冷風吹到身上,刺骨的寒。
沈輕稚跟付思悅跪在地上,薄薄的夾襖自然抵抗不住冰冷的粗石地面,凍得人瑟瑟發抖。
冷寒從膝蓋處往上鑽,刺得人半個身子都要木了。
宋亭等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你們起來吧。”
沈輕稚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跟付思悅相互扶持地站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往後退了兩步,退回了儲秀宮宮女隊伍旁。
沈輕稚剛一會去,就感到一道妒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都知道是彭雨初在看她。
沈輕稚低下頭,看起來格外委屈,卻看著自己膝蓋上的斑駁輕輕笑了。
這年輕的小丫頭,也不過就這點本事罷了。
宋亭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她最後看向灰髮宮女:“趙青,你說。”
沈輕稚之前就發現,浣衣局的宮女起名很有意思。
她們有同姓的,都被改成了紅綠藍紫或者梅蘭竹菊這樣的名字,估計是宋亭自己的喜好,方便她記憶。
灰髮宮女趙青連忙起身,躬身行禮才說:“沈宮女這麼說,奴婢便想起來,之前蘭姐姐和紅姐姐似乎回過一次熨燙房,但奴婢當時在忙,沒有注意姐姐們在做什麼,現在沈宮女這麼一說,就對上了。”
她倒是省事。
之前不說,現在沈輕稚自己給自己找了證人,她就又連忙開口。
甚至還道:“奴婢還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宋亭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不過是弄壞了一件老才人的舊斗篷,原不是多大的事,若只有她浣衣局的人,她都不用如此興師動眾。
但此事恰好發生在儲秀宮宮女在的時候,還偏巧是最漂亮的那個宮女負責的衣裳出了事,她自然要嚴肅一些。
儲秀宮的宮女去處多,有的人能一路繁花似錦,有的人也能官運亨通,若是當中有什麼心眼不正的,還是要提早挑出來,否則紅芹要吃掛落。
畢竟有多年緣分,宋亭還是很精心的。
果然,趙青一看宋亭臉上有了笑意,立即便道:“嬤嬤,昨日約莫戌時正的時候,奴婢正好從熨燙房出來更衣,路上瞧見王姐姐從西廂房出來,瞧著正往熨燙房去。”
趙青昨日剛好在熨燙房值夜,宮女們做的差事有急有緩,晚上用過晚食後,經常有宮女要去挑燈夜忙,為怕有人晚上亂動衣物,便安排人晚上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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