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臉，怪笑了幾聲。片刻後，他把手放下，恢復成了平日裡膽怯的模樣。他覺得自己該去一個地方。
那個讓自己得以重生的地方。
*
林志強來到了王麗花住處。
他避開旁人的視線，翻牆進入到裡面，裡面還是一樣的髒亂無序，異味撲鼻，這一切卻讓林志強覺得很親切。
他昂首挺胸，走進了屋裡，像個在巡視自己領土的國王一樣，把屋裡的一切都看過去。他躺在王麗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臉蒙起來。
就是在這張床上，他用自己的雙手，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閉眼，回想著老太婆當時臉上的恐慌和求饒，林志強整個人都輕顫了起來，激動得難以控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
三個多月，被子已經蒙塵，潮溼的黴味，但是林志強覺得這味道並不難聞，相反的，他覺得這味道好極了，給予了他勇氣跟力量。
“真巧。”
清冷的男聲，讓林志強整個人噌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看見一個高挑的人影，站在床前。
是他。
警局裡那個對他進行審訊的男人。
林志強眼裡，狠厲一閃而過，迅速地掩藏在下垂的眼瞼裡：“我來跟王奶奶說聲對不起，如果那天我能出手幫忙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死了。”
唐溯：“嗯。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死。”
林志強心頭微微一震，從床上下來：“我先走了。”
起身，從唐溯身邊經過的時候，突然聽見他問了句：“殺人的感覺，很棒吧。初級殺人犯都會回到犯罪現場，這真是個糟糕的心理習慣，你說是吧，林志強先生。”
林志強腳步頓了一下：“你說什麼？”
“呵！”唐溯輕輕一笑：“還是一樣沒用，膽小，連殺了人都不敢承認。”
林志強放在身邊的手悄悄握成了拳頭，抬頭，目光對上眼前的男人——儀表堂堂，相貌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個成功人士。
林志強討厭這男人臉上那副神情，自信而倨傲的模樣，那是在他自己臉上從未出現過的表情。
林志強很想撕爛男人那張好看的臉。
那種主宰別人生死的感覺，太美妙了。
此刻，看著唐溯，林志強體內有股灼熱的衝動，不斷地湧上心頭。他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情緒了，嘴角在上揚，他又想剋制，笑容變得有些扭曲：“連警察都認為人不是我殺的，你又能怎樣？”
“別把我跟那些笨蛋放在一起，”唐溯居高臨下，看著林志強瘦弱的臉：“從你的證詞裡可以看出，偷錢這事對你的心理負擔很大，但是你的填詞裡並不是這樣的，鐵盒你填的是生鏽，在這過程中，你前後反應用了三秒時間，而與案子無關的有些詞語，你用了1至2秒的反應時間，這是因為前者的聯想之抑制佔用了你的思考時間，你儘量在避免一切可能跟案子沾邊的，但是過猶不及……”
林志強耳邊盡是他侃侃而談的聲音，那麼自信從容，讓他覺得自己剛剛自以為完美的一切，在他面前，不過是跳樑小醜的表演。
林志強惡狠狠地抬起頭，他開始笑，笑得扭曲而張狂：“你說這些有用嗎……不會有人知道的。”他一把抓起旁邊的木棍，狠狠地向著唐溯打過去。
“小心。”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將唐溯撲倒，堪堪避過了林志強的木棍。
林志強看著突然躥出來的許箻，心頭一慌，扯過放在一邊的一個袋子扔了過去，袋子裡裝的是王麗花生前撿回來的易拉罐，嘩啦啦散了一地。
等許箻起身的時候，林志強已經跑出了屋子，許箻拔腿就追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 聖誕將至
林志強在跑，他從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跑得這麼快，周圍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有奔跑的風呼嘯而過。
他很累了，但是他不能停下來，停不下來。
腦海裡似乎有聲音一直催促著他繼續跑，指引著他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許箻沒想到那臭小子那麼能跑，簡直不要命一樣，連著追了幾條街，最後一路追著他來到了學校裡，她邊跑邊給李隊那邊掛去了電話。
下午四點多，還在上課時間，校園裡人不多。
林志強一路狂奔，他覺得兩條腿已經沒有知覺了。但是，還在跑，跑進教學樓，跑上樓梯。
“林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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